夜九笑了一笑:“但愿吧。时间不晚了,你若是不想回去,那就在这里休息,随便你怎么看我都行。”
虹佑的眼睛立刻亮了,拍手:“好啊好啊,这样我最开心了。”
夜九扶她到榻边:“你就睡在这儿吧,我还要处理军务,不能休眠。”
虹佑乖乖地躺下,让他给自己盖上被子:“你不要太累哦。”
夜九微笑,觉得这样的她着实可爱,便摸了摸她的头:“放心吧,我不会有事的。”
他不经意的举动,令虹佑幸福得微微阖上眼睛:能被他如此呵着,她就这样死了,也满足了。
夜九扶她躺好以后,走到案桌边,打开地图,继续研究战略。
虹佑侧躺在榻上,面对着他,静静地看着烛光下专注看图纸的他,舍不得闭上眼睛。
他长得真好看,她见过很多好看的人,但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。
也许她真的爱他的容貌,但是,就算他老了残了丑了,她也还是会觉得他很好看,也还是会很喜欢他的。
为什么她会这么喜欢他呢?她不知道。
为什么他又那么爱某一个女子呢?也许他也不知道。
就算她和他有很多很多的时间,可以培养感情,但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爱自己像爱那个女子一样吧?
即使化为白骨,也仍然被情人深深地爱着、保护着、珍惜着,那得是多大的幸福?
她死了,他也会记得她和怀念她吗?
在她的忌日,他会到她的坟头放上一束春花吗?
一个人活着,不去爱,便不会受到伤害,无爱也无痛地活着,如她认识他之前的生活更好,还是去爱,哪怕受伤,边爱边痛地活着,如她认识他之后的生活更好?
她不知道,但她想,有爱有痛,有恨有泪,才是真实的人生吧?
……
她这一住,就住了足足半个月。
这半个月里,应该是她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了,因为,她天天都能见到夜九,跟夜九一同进食,看着夜九工作,甚至还能自由地睡在夜九的营房里。
虽然夜九很忙,并没有多少时间陪她说话,更不可能带她出去玩乐,什么风花雪月、亲亲我我皆是她的幻想,但是,能如此亲近夜九,她已经很满足了。
月映华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夜九的作战风格。
夜九将城关内一百丈范围内的建筑全部铲平,趁着春雨连绵,地面松软,让十几万大军日夜挖地,挖了大半个月,硬是在城墙下方挖出一个巨大的、深达五六丈的陷阱来。
春雨连绵,路面泥泞,两军暂时无法打仗,正好给了大顺军队挖陷阱的时间。
这些雨水储存在这个陷阱里,导致陷阱底部积了一层半丈高的雨水,夜九命人将火油倒进这个陷阱里,火油飘在水面上,可以保留相当长的时间。
陷阱里面,每隔一定距离就留有与地面平齐的“柱子”,通过这些“柱子”,大顺军队在陷阱上方搭建起一层薄薄的布棚,在布棚上撒上泥土和碎石以后,这个陷阱就与大地融为一全,看不出破绽来。
更精妙的是,离城门越近,陷阱上方的布棚越结实,承重越强,离城门越远,陷阱上方的布棚越松散,承重越差,这是为了尽可能地让敌军跑得远一些再掉入陷阱里,从而保证这个陷阱能容纳尽可能多的敌人。
月映华走在这个巨大的“池子”边,有些心惊:夜九想打开城门,放北拓军队入城,自投罗网?
这种策略,只有夜九想得出了。
如他所料,某天,北拓大军汇集在城墙之下,再次向城关发起了强烈的猛攻。
双方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,磅礴坚固的城墙被强攻多次以后,来不及修补和加固,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破损,城墙左上角甚至还缺了一大块,北拓大军这一次攻击,令大顺军队捉襟见肘。
北拓大军还有二十多万人,大顺军队却只剩十万了,面对北拓的这次强攻,大顺军队没有出城迎战,而是汇集在城墙之上,不断放箭。
打了这么久的仗以后,大顺也没有多少箭可以用了,很快,城墙上的士兵越来越少,放的箭也越来越少,北拓大军通过云梯,不断攀上城墙,而城墙的大门,也在北拓大军重棰的敲击下,也摇摇欲坠。
终于,天色暗下来的时候,城门终于失守,大顺军队全面撤退。
北拓士兵蚂蚁般地爬上城头,迅速占据了城关,而城关的大门也被撞开了,北拓大军潮水般地涌进来,喊声震天地往前冲锋。
天色已暗,视线不清,这些北拓士兵认定自己已经打赢这场战争,极度兴奋,不免大意,完全没有发现眼前的一马平川有异,连火都不点,只是一味往前冲。
“兄弟们,冲到城里就可以吃大顺的饭,住大顺的屋,将大顺的一切变成咱们的了——”骑马冲在前头的将军挥着战刀,高声吃喝,引来将士们的附和。
悲剧,就发生他们冲进城门约莫一刻的时候。
最初,先是地面突然凹了一块,部分兵马掉入坑里,而后,就像连锁反应一样,整个大地似乎都陷了下去,一片片的兵马掉进地坑里。
地坑很深,坑底有水,十分泥泞,掉进去以后根本爬不起来,更爬不出坑。
这个巨大的地坑,短短的时间里,就将大批冲进城门的兵马全部吞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