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几天北府城里乱糟糟的,人心惶惶。宋城主被杀的消息还没有传扬开,但是城门被封,许进不许出的禁令已经让太平了许多年的北府城人意识到了不妥。虽然说城主更迭是大事,但是从城府府派遗出来的那些人的脸上看起来,一点儿喜色也没有。宋城主不再露面,若水台本来日日盛宴,现在也说停就停了。
就有人在暗中猜测宋城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。一时倒还没有人猜到他被杀了,但是宋城主旧伤复发并不是秘密,这件事不少人知道。就有人猜是不是宋城主旧疴难医,现在已经连露面都不行了。
可这也不能不让人离城啊。北府城已经多年没有来过这么多人了,本身又不是一个特别繁华的地方,有不少远道而来的宗门不得不得临时找了地方落脚,而现在想走又不能走,还被明里暗里的盘查,这就让人更难以忍受了。
这几日玲珑恢复的倒很快,毕竟她没有中那种奇异的蛊毒,到了第三天她就能自己勉强下地了。姜樊和晓冬轮流在她和翟文晖身旁照应。翟文晖那里是没有多少可照应的,他现在就如同冬眠了一样,整个身体,连同他体内的蛊毒都陷入了沉睡当中。晓冬每个时辰都去照看,但是也只需要“看”过就可以了。
而从玲珑能下地,她并没有象之前旁人担心的那样,一能动弹就吵着要去亲自找仇人报复,真要那样,以她那性子,也够人头疼的。正相反,她能下地之后也挺老实的,老老实实吃药,老老实实运功疗伤。
她这么不折腾,都不象她了。
姜樊都觉得这事有点儿不真实,跟做梦似的。
说实在的,玲珑能恢复这么快,纪真人也是功不可没。她每日都过去替玲珑运功疗伤。
姜樊还琢磨着,是不是纪真人替玲珑疗伤的时候劝慰、开解她了?虽然纪真人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,偶尔说句话也能把人噎得喘不过气来……可是姜樊觉得,女人心本来就是海底针嘛,纪真人整天对师父没个好脸色,可不还是跟师父同进同出的一点不避嫌疑吗?听说外头早就有人管纪真人叫李夫人了,也没见纪真人为这个翻脸打人啊。
这不就是默认了嘛。
就因为那次周品芝挑拨,八宗门联合起来上门找碴,虽然这事儿雷声大雨点小,被师父轻而易举就化解了,但是……纪真人就是李夫人,这一点却被那些人传出去了,且砸的十分瓷实。
如果说纪真人对师父无意,就算她再不拘小节,那哪个女子也不会忍受旁人这么传闲话吧?
也许……也许过了这段时日,师父和纪真人真会办一场正式的仪式结为道侣。这段日子实在不太适合提什么喜事。
不过姜樊实在是误会纪真人了,纪真人每回去玲珑那里,都只是运功疗伤而已,绝没有开解宽慰她的意思。
不过给玲珑上药,纪真人就比较方便了。姜樊他们……虽然是一起长大的情分,可终究男女有别,纪真人就不用顾忌了。
她还给玲珑用了自己的伤药。这药膏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配制的,涂在伤口上之后刺痒难耐,接着又疼痛剧烈,涂了这药简直比被砍受伤的时候还要难受。
可是玲珑一声不吭,好象一点儿都没觉得疼一样。
纪真人把装药膏的瓶子重新盖起,在一旁的水盆里将手洗净。
玲珑把衣裳慢慢合拢,想把衣带系上。自从她醒来之后,就发现自己全身经脉受损严重,现在连简单的系个衣带的动作,做起来都十分困难。
纪真人站在一旁看着,并没有要帮她的意思。
玲珑失败了六七次,最后把衣带系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带结。
这简单的动作让她头上出了一层汗珠。不止是用力,更多的是疼。
她不喊疼不代表就真不疼了。
纪真人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解释的说了一句:“明天再敷一次,你的伤就都收口了,这药就不再用了。”
“多谢纪真人。”
顿了一下,玲珑低声问:“我以后还能象以前一样练剑吗?”
纪真人想了想:“我骗你你也不会信。想练剑谁都能练,不过象以前一样就难了。”
这与玲珑自己的判断一样。
即使师父花大力气替她修复经脉,但破过的东西毕竟是破过的,即使能粘起来,那也不一样了。
“文晖呢?”
纪真人看了她一眼:“他中的蛊毒很麻烦,这只是其一。即使这蛊毒能解……”
玲珑脸上没有表情,看不出她心里是怎么想的。
姜樊总觉得玲珑这平静不太对头。
可这事他都不知道怎么劝。
如果不是玲珑,翟文晖就不会遭此大难,他本来就不赞同玲珑擅自出门,只是拦不住,又不放心她,才和她一起出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