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清走后,沈瑟自己在露台又待了很久很久。
现在虽然春意渐暖,可是在户外久了还是有些凉意。
在沈瑟自己还没发觉的时候,已经有人走过来,将一条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。
她微微一抬眼,看到眼前的男人之后,不知道为什么,突然有点五味杂陈。
在所有人都不理解她,都在责怪她,或有或无地质疑她的时候,好像只有他,无论她做了什么,说了什么,都没有放在心上,还是我行我素地做他自己的事。
碰到这种人我们可以称他为厚脸皮,但实际上,这源于一种坚定又深沉的爱,沈瑟怎么会不懂。
她靠在摇椅上,从心底里升腾起来的,是一种难言的疲惫。
程绍仲这个时候就坐在她的身边,没催促她赶紧回房间,只是将她的手握在掌心,用自己的体温将她冰凉的皮肤浸热。
沈瑟想了想,突然歪着头对他说:“如果,我是说如果,我明天就不在了,你会怎么样?”
程绍仲稍稍顿了一下,他低着头,所以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,但沈瑟就是觉得,他是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。
过了会儿,她听到他说:“还能怎么办,生活还是要继续,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。”
沈瑟听完忽而笑了出来,眉眼舒展开,对于很多女人会为此大发雷霆的答案,她听到了,竟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。
“你能这么想,我很开心。”她说,“没错,这世界没了谁都一样的运转。先前我还怕……看来是白担心了。”
她毫不掩饰她的喜悦,而程绍仲呢,眼神和神情都是极凉淡的,瞧不出什么特别的心情。
见晚风真的有了微寒之意,他将毯子裹在沈瑟的身上,然后低着声音,征求她的意见:“现在要不要回去,李嫂已经把洗澡水准备好了,洗个澡,你先睡一觉,等醒了再起床吃饭喝药。”
沈瑟还没听完就闭上了眼睛,看上去是真的困了,迷蒙着应道:“那好吧……”
将沈瑟抱到床上之后,程绍仲没有离开,只是坐在床边,盯着沈瑟熟睡的眼眉,兀自看了很久很久。
方才那句话,他知道是沈瑟说出来试探他的。
事实上,从很久之前,或许说从一开始,他就知道沈瑟心里在顾虑着什么。
她是怕万一哪天自己撑不住,身边的人会接受不了,于是从那时开始,就试图将分别潜移默化地灌输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。
为此,她可以克制住自己,很少去主动联系母亲,也能为此说出那些违心的话,意图将他推得远远的。
她想留下这个孩子,母爱天性确实占了一部分,而另外的原因,程绍仲想,是她想留下一个与自己有关的凭证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