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瑟觉得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,同时还在暗自唾弃着,不过是个简单的称呼而已,干嘛这么紧张啊。
“嗯……怎么了?”她强自镇定地反问道。
程绍仲笑了笑,没有了往日的矜贵骄傲,没有了那若无若无的疏离淡漠,他笑的这样简单,这样真切,看上去竟还有点说不出的傻气。
傻这个形容词自然是不适合用在程绍仲身上,可沈瑟看着他没来由地笑,也再想不出别的理由。
她往前凑了凑,又用鼻子嗅了嗅:“你喝酒了吧,醉了?”
酒是喝了一点,不过远不到醉的地步,只要他不想醉,就没人能让他失去清醒。
他只是,在万家灯火俱灭的时候,回到家,看到还有一盏为他留着的灯,这种感受,比酒精更能催化人的心。
“等你好起来,我们就结婚。”
说这句话时,他上仰着头,曾经他说过,最不喜欢仰头跟人讲话,而此刻,他用最虔诚的姿态,向她郑重地提出了求婚。
加上上一回,这已经是第二次。
他这样骄傲的人,向她求了第二次婚。
沈瑟同样认真地凝望他,她缓慢地抬起一只手,轻轻抚上他的脸颊。
这是很长时间来她都想做的事,她很想这样靠近他,给他以温暖和安慰。
良久,她倾过身,吻了一下他的唇边,那个没能说出的答案,这次,她说出了口。
“我想嫁给你,这辈子我唯一想嫁的人就是你。”
于是什么都不必再说了。
程绍仲觉得,前半生的艰难,为的就是成全这一刻的圆满。
沈瑟想,她这一生的叛逆和勇敢,都是为了跟这个男人成就姻缘。
此时此刻,他们的人生似乎已经有了注定幸福的未来。
只是。
这世上最残酷的事,莫过于在尘埃落定的结局中,撕开了一道再不能愈合的伤口。
……
对于喝了碗美味的汤,又顺便求了个婚的这件事,程绍仲简明扼要地归结出了重点。
早饭时,他对沈妈妈说:“汤很好喝。”
沈瑟的脸差点埋在了碗里。
沈妈妈没多想,她昨晚很早就睡了,什么动静都没听到。
沈瑟的头越来越低,沈妈妈看到之后忙拦了一下:“干什么呢,用脸吃饭啊。”
某人见状低笑了声,似乎在看笑话。
沈瑟的脸红彤彤的,不晓得是被热气烫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,总之脸红的不像话,她有点心猿意马,左言他顾:“妈,我觉得有点冷,你帮我拿一条披肩来嘛……”
“要什么披肩,你旁边不有条小毯吗?”
“……我不要毯子,我就要披肩嘛。”沈瑟连撒娇的本领都用上了。
沈妈妈没办法,只好去房间里给她翻披肩出来。
这个空当,沈瑟压低声音,有些“恶狠狠”地警告道:“你不许告诉我妈昨晚的事。”
对面的人挑了一下眉:“为什么?”
“不为什么……你要是说了,我就反悔了!”
这样的威胁实在没什么威慑力,但程绍仲看出她是真的窘迫和害羞,他又怎么舍得让她为难,于是伸出手,替她擦了一下鼻尖蹭到的东西,温声道:“好,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,自己告诉她。”
沈瑟抿住嘴唇,眼眶有些酸酸的,她现在应该是享受了他所有的偏爱,她知道,可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全盘接受。
她想让他感受到,他也是被她全心爱着的。
昨晚是他给她的求婚,总有一天,她要在自己亲友面前,勇敢地袒露自己的心意,告诉他们,这个男人,是她的一生所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