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阁老说到做到……
他终于临阵脱逃了。
孙阁老以自己生病为理由上奏请求告老,九千岁虚伪地挽留,然后他再次坚持要告老,于是九千岁最终同意,而且还以太傅身份告老,就这样北方士绅终于失去了在内阁的唯一支持者。
山海关,威远城。
“这个老狐狸!”
蓟辽总督阎鸣泰鄙夷地说道。
他是保定清苑人,也是阉党,当年就是他在开铁之战后,被刚刚到达辽东的熊廷弼派往沈阳主持大局,然后在虎皮驿哭着回去,不过这些年始终抱紧九千岁的大腿,光生祠就给九千岁修了七座,所以倒也官运亨通,而且通过对山海关棱堡群的修筑捞足油水。
话说这时候的山海关已经完全实现了棱堡化。
而且不只一座。
山海关城,南北翼城,宁海城,老龙头的炮台,统统都已经完成棱堡化。
再加上配置的各种火炮,内部常年储存的弹药和粮食,驻军的军饷,杨信在外面顶着骂名搜刮的银子,就这样通过一项项规模浩大的国防工程再加上政府采购,源源不断从内库和户部流出,流入这些大大小小的文臣武将手中。
防御效果的提升的确显而易见。
但这些家伙钱包鼓起的速度同样显而易见。
这座提前出现的威远城也是他们的造币机之一,这座高踞土丘上的四角棱堡算是关城的前哨。
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。
毕竟关外的敌人已经没有了,用数百万两银子打造的堡垒群,最终变成了没什么用处的摆设,甚至到现在为止,这里还没遭受过任何攻击,不过朝廷上下依旧在吹嘘这座堡垒群的意义。毕竟对于他们来说,这座堡垒群对国家有没有用其实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通过它完成了财富的转移,把国家的钱转移到了上上下下各级官员的口袋。
“奸臣当道,国将不国!”
他身旁的山永兵备道梁廷栋叹息道。
他俩是日常巡视的……
当然,主要就是出来玩,站在这里向东海阔天高,向北巍巍青山,向西雄关如铁,向南……
向南也是海阔天高。
“梁副使想说什么?”
阎鸣泰似笑非笑地说道。
“副宪,有苑口之事,难道副宪还不明白?
如今那贼人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已成,跋扈不臣之心昭然若揭,所未行逆谋者不过以副宪及诸位忠义在侧,其心腹兵力在京城者尚不足以逞其志,故此等待这支援军而已。刘汉儒忠心为国,欲阻其北上,可惜壮志未酬,惨遭毒手,令人扼腕叹息,然其一乡宦尚且能如此,副宪手握重兵,何以坐视?
山海关尚有一万精兵,永平士绅亦可募集两万忠义,城内军械堆积,顷刻间三万雄兵可得。
保定诸公已募集两万团练。
山东,山西,河南忠义之士亦已北上。
宜兴伯目前驻军天津,足以阻挡杨家家丁,副宪振臂一呼直捣京城,诛杀阉狗及杨贼,则伊霍之功可致。”
梁廷栋说道。
他真得很急啊!
他其实是河南鄢陵人,官宦世家,他爹就是太常寺少卿,他弟弟梁廷瀚也是进士,可以说标准的耕读传家,而他背后的河南集团,迫切希望北直隶集团能够雄起与杨信决一死战。实际上山东集团,山西集团,这些也都希望北直隶集团做这个出头鸟,说到底大家都知道杨信想干什么,同样也都忍不了,只不过谁都不想当出头鸟。
不过现在因为苑口的战斗,北直隶集团已经被推到边缘了。
就是缺临门一脚。
而目前北直隶集团里面,真正手握兵权的就阎鸣泰,他在山海关还有一万大军可用。
虽然不是新军精锐。
新军是野战军,山海关是防卫军,但山海关守军在防卫军里面,基本上可以算是最强的,装备精良,训练也凑合,军官都有足够的实战经验,至少比九边其他各镇的防卫军强的多。而且阎鸣泰又是保定人,这时候保定士绅早就已经大办团练了,阎鸣泰肯定正在犹豫不决中,如果能哄着他起兵,那么就可以点燃这场积聚已久的烈火。赢了当然最好,输了也是枪打出头鸟,杨信肯定先收拾北直隶集团,那么河南士绅们就算投降,也还能争取一点宽大处理。
主犯和从犯肯定是不一样的。
“阉狗?”
阎鸣泰面无表情地说道。
“副宪,您对魏阉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!”
梁廷栋说道。
“大胆,阎某对九千岁忠心耿耿,岂容你这奸人离间!”
阎鸣泰突然间怒喝道。
“呃?”
梁廷栋傻眼了。
“来人,将这个奸人拿下,送往京城交九千岁!简直是丧心病狂,竟敢离间我与九千岁!”
阎鸣泰喝道。
他后面的亲兵立刻上前,直接把梁廷栋按住……
“阎鸣泰,你这个懦夫,人家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,你居然还给他们做狗,梁某看错了你,你就是一条狗,一条无胆的阉狗!”
梁廷栋挣扎着喝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