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瘪瘪嘴想沉默,却终于敌不住陈安严厉的目光。
“好啦好啦,俺说,俺说就是哩!”
她摆摆手,自暴自弃的道。
“是那些小鬼哩!它们都是二、三流妖怪,还有些甚至才刚刚变成妖怪,根本都是些穷人啦!
虽然俺要的钱不多,但它们有时候也是拿不出钱,甚至还要俺出钱帮它们的啦。
俺照顾后辈又不是因为钱,总不能那样就不理会它们,所以你给俺的钱俺花完了,还经常没要钱哩。”
说到这,貒藏更丧气了,连那条始终精力十足的大尾巴也垂了下来。
“你也知道,俺是个酒鬼,一天不喝酒就难受哩。
俺才来幻想乡没多久,之前还住在寺里,虽然现在是在人间之里没错,但时间根本就短的不行哩。
俺和村民们都不熟,又没人肯在俺没钱时给俺赊账,为了弄酒喝,俺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啦!”
她揭完自己的短,就愤怒横了陈安一眼。
“俺说了实话,你现在满意了哩?”
陈安哑然,一想之前那个上门买东西的小妖怪,也就明白貒藏说的是真话了。
怪不得对貒藏态度那么恭敬,还那么感激,原来是这样。
心里感叹一声,他却板着脸教训起来。
“满意个头啊!我们到底算不算朋友啊?没钱买酒喝不来找我,反而还厚着脸皮的去骗人。
亏你之前还好意思想让垧河给你倒酒,要换做是我,早就给你赶出去了!”
貒藏撇开脸,不让自己的视线对上陈安的视线。
她嘀咕着。
“说什么傻话哩,俺又不是你养的宠物,才不要一有麻烦就去找你哩。
那种事,真是一想就觉得丢大妖怪的脸哩。”
陈安听见了貒藏的嘀咕,顿时没好气了。
“有麻烦找我丢脸,那你拿叶子骗普通人就不丢脸了?”
貒藏才不肯回答这个问题,举起酒就含糊了过去。
“好哩好哩,俺是来和你喝酒的,不是来听你教训的。
别再啰嗦了,好好喝一场尽兴的就就好哩。”
陈安拿起杯子和貒藏的轻轻一碰,就一口饮尽了杯中酒。
他无奈叹口气。
“就你这样,活该穷一辈子啊。”
貒藏顿时反驳回去。
“别说俺,你也好不到哪去。当初收养渚、早苗、有纪宁那几个小丫头弄的自己都快穷死哩,你这家伙不照样我行我素。
俺两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哩。”
“什么话,我和你说的根本不是一个意思。”
陈安一边和貒藏继续饮酒,一边和她辩驳起来。
“我只是让你有事记得找我,可不是让你别做好人。”
做好人,做好事,这可是陈安自己都刻在灵魂里的准则了,怎么可能会让别人不做?
要真是那样,陈安就不是陈安了!
貒藏十分倔强。
“得了哩,俺宁愿不做好人,也不愿一有事就去找你!
俺说了很多次了,俺是能自食其力的妖怪,才不是那些家养的宠物哩!”
“所以才说你活该穷一辈子,真是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啊。”
“威武不能屈,贫贱不能移,俺的自尊心可比什么都重要哩!”
和貒藏辩驳了一阵,陈安发现这些话以前总是争过,而且貒藏要是能放弃那些坚持,她就不是二岩貒藏,那位能在外界生活了那么久,却没和其他同类那样变成人类生活,直到最后忘了自己的真实的大狸子了!
习惯性的教训两句,他也懒得再继续了。
陈安摆摆手。
“算了,算了。扯了这么多,最后都还是一些老生常谈,我们还是换点东西说好了。”
貒藏也不想继续,因为争来争去,最后的结果还不都是没有结果。
她顺势转移了话茬。
“说起来,俺见你来幻想乡也不短时间哩,怎么还不见梅莉那些丫头哩?是不打算把她们带到幻想乡,让她们在外界好好过活?”
陈安喝了口酒,又叹了口气。
“那倒不是,只是因为某种原因,暂时把那个时间延后了一些。”
貒藏也不细问什么原因,呡了口酒就笑了起来。
“俺说也是,要是你真敢把她们独自丢下在外界,她们一定会一人拿把菜刀,然后气势汹汹的穿过大结界,进来暴打你一顿,再把你绑着拖回去的。”
陈安吓了一跳,手里的酒杯都差点飞到貒藏脸上去。
“哇!别说那么恐怖的事啊!什么拿着菜刀来找我,很让人毛骨悚然的!”
一群黑化的少女拿刀追他……
陈安一个寒颤,急忙摇头。
不行不行,不能再想了,这么惊悚的事在想下去,这酒就别喝了。
看陈安毛骨悚然的样子,貒藏坏坏一笑。
“俺只是在说实话哩,你总不能让俺不说吧?”
她义正辞严的样子。
“诚实,那可是俺身上最让俺自豪的品质呢。”
“说什么实话,你这压根就是在危言耸听。”
陈安白了明明有事没事就拿树叶骗人,却还好意思说自己诚实的貒藏一眼,就自信满满道。
“别说我不会那么做,就算我真的那么做了,她们也不会拿菜刀来追我砍的。要知道,她们可都是我含辛茹苦带大的妹妹啊!”
陈安说着,就越发自信了。
没错!和他那么亲的妹妹们怎么可能会拿着菜刀对他黑化啊,那是绝不可能的!
貒藏撇撇嘴,表面不置可否。心里却嘀咕起来。
什么妹妹,你这家伙就自欺欺人吧。迟早有一天,那个只有你自己相信的妹妹得换个称呼。
让你那么掏心掏肺,让你那么温柔坚强,让你那么宽容细心,让你那么体贴入微——活该!
完全不知道貒藏在心里念叨他,陈安放下酒杯,忽然就得意了起来。
“而且最重要的是,家里除了在用的菜刀,多余的都已经被我藏起来了。所以她们是不可能人手一把菜刀开砍我的。”
当初差点被早苗、智代和紫她们用菜刀砍,陈安可是深以为戒,早就找机会把家里那些多余的、该死的菜刀全给绑上石头扔大海去了。
现在还不知道在那块黑布隆冬的海底睡觉呢!
事实上,要不是切菜要用刀,家里那把早苗用的,被她磨得利的都在反光,还曾经威胁过他生命安全的菜刀早就被陈安碾成渣渣了!
貒藏:“……”
她噗一下酒水吐了满地,就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哈哈,说到底,你这家伙不是也觉得俺说的很对吗?哈哈……”
之前还有脸说不怕,现在不是全都暴露了吗?
哈哈,全部藏起来了,这家伙到底得多心虚才会这么做啊?
想到这,貒藏更乐了。
……
酒过三巡,当夜的薄纱给世界披上时,陈安和貒藏的这场酒也就喝完了。
正如陈安开头所说,一定要让貒藏替他一醉方休,所以貒藏醉了。
正伏在桌上,嘟嘟囔囔着不知说什么醉话。
让貒藏请客,这句话陈安当然只是说说,要不然也不会把她灌醉了。
本来就不这么打算,更何况知道她现在还是和外界一样穷。
喝完最后一杯酒,他就冲店家招呼起来。
“哟,垧河,过来结账了。”
名为垧河的店家走过来,先是看了眼醉倒的貒藏,这才摆摆手。
“陈安大人,您也难得来我这一次,这次酒钱小的就不收您的了。”
店家的好意陈安心领,但并没有答应。
“算了吧,我可没有想喝白酒的打算。”
随手掏出一块拇指大小的金子——在幻想乡,陈安身上从不带钱。陈安就将金子放在了桌上。
“这次的酒钱加上貒藏以前用树叶付的账,算一起应该够了吧?”
店家一愣,赶忙推辞起来。
“前两次您朋友喝点也不多,不用给这么多钱。”
陈安笑了笑。
“没事,多余的钱你就留着,算是我给你的小费了。”
“小费?”
店家愣了愣,一时无法理解这是意思。
陈安也没等他理解的意思,看了眼貒藏,沉吟一会,便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和店家商量起来。
“垧河,我这有件事能拜托你一下呢?”